季韫

【凌越】人间烟火 HE（1-2）

凌睿X王越 甜宠 双向救赎 HE

1.

凌睿今天不打算开车回家。

小姑姑凌雅之突然多了400万债务，这事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需要尽快想出一个解决办法。他工作还不算太久，手里的积蓄虽然有一些，却也无力面对这样大的一笔债务。但鹿方宁的提议他绝不会考虑，为了债务而结婚，这太过于荒谬了。

或许可以先凑一笔钱，剩下的慢慢还清。凌睿不断在心里盘算着，走出了医院的大门。他需要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刺耳的刹车声传来，凌睿皱眉，抬眼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这里又是医院附近的主干路，来往的人多，车子更多，可别是发生交通事故了。好在高峰期车速都不快，可能就是车子剐蹭吧。凌睿不愿扎进人多的地方，想要绕开这一段。却听事故发生的地方声音嘈杂起来。

“快打120，你没事吧？”

有人受伤了？凌睿医生的本能让他无法再置身事外，大步朝事发地走过去。

“麻烦让一下，我是医生。”

人群散开了一条入口，凌睿看清了事故现场。一辆货车撞了送外卖的电动车，外卖小哥看起来年纪不大，黑乎乎的看不清样貌。凌睿靠近时，那货车司机已经走到了外卖小哥身边，开口有着明显的慌乱：“你这是逆行啊，刚好在我盲区我怎么看得到你。”

那外卖小哥挣扎着想要起身，嘴里还说着对不起是我不小心这样的话，凌睿皱眉走过去按住他：“先别动，我是医生，你可能骨折了，我给你检查一下。”

交警这会儿也到了，疏散了人群，先叫了货车司机问话。凌睿便蹲在那外卖小哥身边检查他的腿，轻轻一按那人便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凌睿皱眉：“大概率骨折了，还是需要去医院拍个片子确认。”

“谢谢……我没事儿。”外卖小哥抬手擦了擦疼出来的冷汗，眼睛却一直瞟向交警的方向。本就黑乎乎的脸蛋又蹭上了两道灰，洁癖的凌睿本该有些嫌恶的，却在看到那人眸子的瞬间愣了一下。

眼睛倒是挺亮的。

“你不用太担心。”凌睿下意识安慰：“货车占了非机动车道，又没有注意四周，就算你逆行，也是对方的主要责任。”

“真的吗？”那人眼睛更亮了几分，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凌睿的袖子，却在手伸出去的瞬间看到了自己手上擦伤的血迹，混着泥土，脏兮兮的不成样子。有些怯怯的收回手：“谢谢……抱歉。”

怎么乖的像个高中生。

凌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便也不急着回家，陪着他一起等交警过来。怕他乱动伤处，坐着的姿势又别扭，主动扶住了他的肩膀。

汗气透过黄色的外卖服黏在凌睿的手上，靠的太近，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汗味，混着这个时代已经不多见的肥皂味道，凌睿突然觉得，这样真实的烟火气一下子冲淡了什么400万债务什么女总裁带来的不真切感。

这样才是人间。

交警那边调了监控，过来询问，外卖小哥因逆行被教育了几句，罚了款，好在承认错误态度良好，又带着伤，交警也不好再多苛责。最终双方选择了协商解决，货车司机赔钱，两方在调解书上签了字。凌睿瞟了一眼那人的签字。

王越。

字也乖的像个学生。凌睿不知为何想起了自己在医院这几年练就的那一手龙飞凤舞的签名，忍不住挑了挑嘴角。

货车不能一直停在路上阻碍交通，商量好了赔偿，留了联系方式后货车司机便暂时离开了，凌睿扶着王越慢慢起身：“我送你去医院，就在旁边。”

沟通中交警也知道了凌睿的身份，忙开口：“医生，扶他上车吧，我带他过去。”

王越被扶上了交警的摩托，整个人小心翼翼的，一直在跟旁边的人道谢，交警也是个年轻人，忍不住调侃：“这会儿看着挺遵纪守法的，怎么逆行呢？”

王越低头，口袋里的手机突然传出一声：“订单超时。”王越手忙脚乱的掏出口袋里碎了屏幕的手机，按了半天才关掉订单接收。

交警愣了一下，叹气：“都不容易。”

王越眨了眨眼，眨掉那点还没流出来的眼泪。

罚款，受伤，手机和车都坏了。哥哥在家不知道要等多久。他没时间委屈难过。

到了这里，凌睿本该离开了。却不知为何，鬼使神差般的调转了走路的方向，朝医院走去。

2.

医院下班了，只剩急诊还开着。这时的医院跟上班时间的不太一样，大多是生了病却请不到假的年轻人，急急忙忙的下班后赶过来挂急诊，不需要做太多检查便靠在大厅的椅子上输液。本已经习以为常的景象，凌睿却第一次有了实感。

芸芸众生，谁又活的轻松呢。

熟门熟路的拐进急诊外科，听到了那人低低的请求声。

“医生……我不能住院，真的不能，求你了……”

“住不住院不是我说了算，你先去拍片子，拍出来看看情况再决定。”

凌睿敲敲门走了进去。

“凌医生，你怎么在？”

凌睿是外科的副主任医师，工作能力又强人长的又帅，医院里几乎没人不认识他。

“赵医生。”凌睿笑了笑打招呼：“这人我认识，我带他去检查。”

王越看到凌睿，似乎呆了一下，而后低头小声喊了一句凌医生。

“走吧。”

伤的是左腿，王越扶着门就要往外蹦，凌睿按住了他，揉眉：“我去找个轮椅过来。”

“不用麻烦……”话音未落，凌睿已经走了出去。王越呆呆的坐在原地，赵医生看了看接下来没有叫号，忍不住八卦起来：“哎小兄弟，你跟凌医生怎么认识的啊？都说他是高冷男神，我连跟他说话都小心翼翼的。”

王越耳朵里乱七八糟的飘着高冷男神几个字，垂着眼睛咬了咬唇。

“他是好人……”

不止他。痛快接受了赔付条件的货车司机，送他来医院的交警。王越自小接受到的善意不多，每一分都被他小心翼翼的藏在心底。

而后在苦难的生活中酿出带着甜味的结论，世上还是好人多的。

轮椅找来了，凌睿推着他去检查，拍完片子凌睿顺手接了过来查看。骨折，但不算严重，打个石膏住一周的院足够了，他又年轻，自己注意一点很快就会恢复的。

王越小声询问：“凌医生，怎么样啊……需要住院吗？”

“骨折了，但是不严重。”想起在急诊那边听到的王越的话，迟疑着开口：“你……不想住院？为什么？那个货车司机会赔付所有医疗费用的。”

王越垂下了眸子，开口时都透着一股窘迫：“我家里……有个哥哥，离不开人。”

“别的亲属……”

“没有别人了。”王越下意识攥紧了拳头。平时这会儿他已经要回去一趟给哥哥做饭了，不知道哥哥自己在家里怎么样。

凌睿在医院是见惯了无可奈何的，他一向像个过客，礼貌而疏离，对弱者报以同情，却从不干涉。可不知是今天的心情太过特殊，还是眼前这个人太过像只被雨淋湿的猫，凌睿心软的一塌糊涂。“你家在哪儿？我过去看看。”

“不用麻烦……”

“不麻烦。”凌睿笑了。眼前这人从第一眼见到开始，就生怕给别人带来一点麻烦。无论是道歉还是道谢，都小心翼翼的，生怕遭人嫌恶。

“你安心办住院，我刚好有空。”

凌越按着地址找到了这栋老旧的居民楼。这里和他待惯的地方截然不同。楼下全是各种小摊贩，楼道里面黑乎乎的，各家炒菜的气味儿混在一起，并不好闻。没有电梯，隔音也不好，一路走上去各家各户说话的声音模模糊糊的绕在耳边，凌睿有几瞬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六楼。这栋居民楼的顶层，凌睿敲响了门。

“弟！”门内传来一声欢呼，紧接着门打开，门后男人欣喜的笑容在看见凌睿后一点点垮了下去。

“你是谁？”

智力障碍。刚刚王越是这么说的。

凌睿对这个慢慢把半个身子藏进门后的大男孩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你叫王超是吗？小越叫我来接你。”

“弟……说，不能。陌生人。”

王超一字一句讲的认真，眼睛不太敢看凌睿，只是身体又往门后躲了几分。

凌睿叹息，无奈掏出手机拨通了刚要来的号码。

“喂，是我，凌睿。你……跟他说几句？”

对面那道怯怯的声音熟悉的道谢，说着麻烦他了的话。王超拒绝伸手接手机，凌睿便抬手按了免提。

狭窄的楼道里，王越的声音传了出来。不同于与他讲话时总带着几分忐忑，手机里传来的那道声音温柔而可靠。

“哥，我是小越。我拜托凌医生去接你的，听他的话。哥，你听到了吗？”

“弟……弟！”王超似乎确认了王越的声音，走出来小心翼翼的捧住了凌睿的手机。

“是我，你要听话。”

“我……我听话。”

凌睿收回了手机，看向王超。他明显还是有些怕的，却出于对弟弟的无条件信任，跟在了凌睿身后。

没有王越说的那么麻烦，兄弟两个一样，乖得很。